巴黎的符号

  天儿凉了,就越来越多地想起巴黎,尤其是天气灰蒙蒙的时候。巴黎就是这样地让人Sentimental,这也正是诸多导演喜欢它的基本原因。美丽的城市哪儿都有,然而让人一想起来就揪心的城市只有巴黎。巴黎作为有一个无限丰富性和可能性的城市,为导演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们将镜头对准巴黎,尽管眼光和技巧各不相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对巴黎有种诗意的爱恋。

  我第一次从阳光明媚的南部去巴黎,担心自己不喜欢阴冷的天气,然而一下火车,就喜欢上了巴黎。在初冬时节,巴黎的天气固然是阴沉沉的,灰色天空下的巴黎看上去甚至有些忧郁——可能是因为那些老房子,看上去总觉得似曾相识!巴黎分新城和老城,在电影导演偏爱的老城区,都是灰石乌瓦四五层高的老公寓。路边树上的叶子落了,留给这个城市的只有深深浅浅的灰。和朋友在塞纳河边散步,谈起前尘往事,这话题在任何一个冬日的傍晚说起来,都不免令人有些惆怅。塞纳河在不太新的新桥下默默流淌,远处的手风琴传来经常在电影中听到的乐曲,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巴黎。

  在波德莱尔眼里,现代城市总是不停地死而复生。然而,他那个时代的巴黎建筑到如今几乎没什么变更,这正是巴黎迷人的地方。这些房子、街道,一成不变地出现在上个世纪初、60年代、90年代的电影中,在胶片上完成了从黑白到彩色,从低科技到更高科技的过渡。30年代的那扇窗、那个街角、那座桥和现在没什么不同,独特之处在于摄影师取景的角度。熟悉的街道唤你去想象那天的阳光与温度,你会突然意识到时间的无限和生命的短促,会想到那些风华正茂的明星们此时都已经老去,平添一声时光飞逝如电的叹息。

  法国导演特吕弗曾经说过:我们通常对于离我们距离远的事物有更多偏好,不只是异域猎奇,还有掺杂电影中的琐事的缺席。在阳光明媚的春日,一走上香榭丽舍大街,简·赛伯格在《精疲力尽》中叫卖报纸的清脆声音便在耳边回响:“NewYork Herald ribute! New York Herald Tribute!”在20世纪50年代,大制片厂的电影大多是在摄影棚里拍摄,背景布上画着宫殿,甚至像《卡萨布兰卡》一样,画上整座城市。而“新浪潮”导演们则对实景拍摄更感兴趣,画面自然轻快,逼真的录音令人耳目一新。摄影机随着角色在街头游走,在小咖啡馆停留,有时就好像一个人的眼睛,从角色背后,越过她的肩膀,带领观众感受时间和空间的流转。在好的电影中,你会闻到巴黎的味道。幽雅的香水;春天里金合欢树开花的味道;面包店飘出来的小麦香味,当然,最少不了的是永远弥漫在空气中的咖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