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出生以来,我奉行的宗旨都是“礼轻情意重”。例如一本书、一瓶指甲油、一个小包、一个刻有“饮食十戒”的水杯、一条浴巾,甚至一瓶茄汁,都有机会成为我送给老友的“大寿”礼物。
  
来马赛不久时,有一次去看望一位法国友人的妈咪,她老人家刚刚从医院出来。法国人的习惯是送花,但据说老人家在医院所收的花已差不多可以用来开花店,我呢就不送花了吧?
  
于是冥思苦想,最后精心选了一双厚厚的织花袜子,作为老人家出院后回家休养的礼物,因为我知老人家双足多是很怕冷的。
  
老太太精神很好,见我送上一包礼物,很是惊讶。一面问我到底带来什么“意外”给她,一面着手拆礼物。法国人的习惯是要把收到的礼物当面拆开的。
  
当老太太看到我的礼物竟是一双“袜子”时,表情果然是非常“意外”,并立即说:“中国人的花样真多。”我感到她并不是十分高兴,便解释说中国方言粤语“袜”字与“密”字同音,送袜子是表示亲密体贴,且袜子可带来温暖。之后她才高兴起来,并说很喜欢这个比喻。
  
不过,当她那拆开礼物时的诧异表情时常会在我的脑海出现。我就心想,在法国人的习俗里,我送袜子有没有另外一个会使人不高兴的版本出现呢?何况这次我有当场解释的机会,但要是没有解释的机会,那岂不是大煞风景?
  
此事以后,我送外国人礼物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保稳地选一团花束送去为上。要是担心各种花有不同的含意时,最保险的办法就是送“红玫瑰”。因为我知道红玫瑰代表爱意、谢意及庆祝之意等,绝无不良成分。花有花语,包括示爱、道谢、道歉、庆祝、祝福、勉励等,比什么“实用的袜子”强多了,而且省回不少精神时间。因为选礼物要心思,逛商场要时间呢。经济上,也与选一份礼物差不多。
  
不过,话不能说太满。对于生活上样样已不缺的人来说,花,是很理想的礼物。但对于正在过节俭生活的留学生来说,收花,却倒不如收到一束“西兰花”来得实际呢!假如赴的是饭局家宴,还有一个好选择,就是带上一瓶红酒或香槟。
  
再说,别小看“花”于生活上不实用,于心理上却是大大受用的。收不到时没什么,收到的时候,别有一番恒久的喜悦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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