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阳光都是崭新的,像水,像空气,去了就再也不会来了。可是记忆因了这张照片,依旧的新鲜。

学校里,是永远的法语,无论上课,唱歌,演戏,还是写作业。

回到家,是永远的上海话。就像宋氏三姐妹,要么英语,要么上海话。

我和蓝老师讲普通话。她恳切的望着我问:"我能说上海话吗?"

她家的房子是法租界里的石库门。底楼铺的是法国瓷砖。

早上,在绝对中国、绝对上海的课堂间里喝法国的沙滤水,还有法式的吐司。

蓝老师的父亲给子女完整的西方现代教育,同时要求她们恪守中国的传统文化。

有一年,蓝老师请我吃饭。

去的时候,她在打字机上打字,是二战时期的那种老式打字机。她摘下眼镜,匆匆地给我倒了一杯咖啡,又回到了打字机前。她说,对不起,请你等一下,我说好的。这是给学生的考卷。

打字机边上是一个白色的巴洛克风格的玻璃橱,一堆器皿里,两瓶法国香水婀娜非凡。古铜的盖子,琥珀液体,在黄昏的光线下,比如一种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