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满舱,夜航船

让· 保罗·萨特曾在《词语》一书中感慨这个纷繁芜杂的世界,欣慰自己终于逃进了书里——我在书里结束我的生命,也在书里开始我的生命。我无法像萨特那样幸福,在童年时便有一间祖父的书房藏身。我的父母更是一文不名。我能记起幼年家中的藏书,不过是一本字典。所幸父母并不愚昧,立地躬耕,不辞田间的辛苦,能支持我读到了大学。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添得一两本好书,当因幸福而哭泣!然而,说到中国的文化课,总难免让人失望。回想十几年的课桌生涯,我只得益于其识字扫盲的教化,而那些即将影响我一生的名字,几乎无一在教科书中出现过。若干年后,当我有一天坐在索邦大学的课堂里,听吕西安先生讲玛丽·雪莱和她的科幻小说时,忽然忆起在中学时期,她的丈夫、蹈海而死的帕西·比西·雪莱,曾伴我度过乡村寂寞而清贫的漫长岁月。这位在冰冷的炉边度过童年、在平庸人群中生长的英伦云雀,是第一位搀扶我迈向自由而诗性人生的精神向导。Oh Marie, si tu savais(法文歌:哦,玛丽,如果你曾知道),那一刻,我在心底轻唱。因为深爱雪莱的缘故,此时的玛丽,仿佛是我失散多年的故人,与我在熙熙攘攘的岁月里在欧陆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