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更多的展品是当时的餐馆招牌、广告、菜单、账单以及描绘餐馆内景或是内部装饰的绘画。尽管“餐馆”这种场所自18世纪起在欧洲就已出现,但诸如菜单、账单、包间以及昼夜服务这些我们现在熟悉的与餐馆相关的一切是到19世纪才诞生。当时的巴黎充斥着大量因为他们的贵族主人被送上了断头台而失业的大厨,而且以前的所谓“行会”制度也被取缔。按照以前的“行会”制度,卖烤肉的不能卖烤饼,因为那是“甜点行会”的专利;小酒馆里可以出售葡萄酒但不能提供饭菜,饭菜只能直接从专门的“宴会供应商”那里购买。19世纪起这些限制都不复存在了,整个餐饮业成为人人都可以投资的领域。从展出的大量餐馆风情画以及菜单或账单可以看出,19世纪时,需要大量消遣与社交活动的法国市民阶层取代了原来那些“风月场所”的人物成为法国餐馆里晚间消费的主体。正餐时间的变化就很能说明问题:在19世纪初,用正餐的时间不会晚于下午4点。到了19世纪中期,时间已经推迟到下午5点至6点之间。到19世纪末,用正餐的时间则是晚上7点半。就这样,正餐的时间不断推迟,使晚间活动的时间尽可能延长,直至所有人都习惯了不承认“早上”的存在。这种习惯可能也注定了法国饮食与英国饮食根本走不到一块儿去。与很少为早餐费心思的法国人不同,传统的英国早点倒算得上一顿丰盛的正餐。开始是加上牛奶或奶油再加上糖或盐的麦片粥,然后通常会有熏肉和炒蛋、香肠和腊肉,有时也会有小口鳕鱼或熏鲑鱼。不少英国人承认:早餐是英国饮食的精髓。

  “吃喝”当然离不开餐具。除零散的陈列以外,这次展览重点布置了两张餐桌。第一张餐桌上摆放的19世纪一场较为普通的宴会使用的餐具。餐具的质地是铜的,餐桌中间的公用餐具几乎每件的尺寸都很大:硕大的水罐,硕大的果盘;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尺寸格外大的汤盘,感觉不太像餐桌用具而更合适出现在牧场里。奥塞美术馆的前身是奥塞车站饭店,另一张餐桌就摆放在原来这家饭店的“节日大厅”里。“节日大厅”的内部装饰属于新艺术风格,到处金碧辉煌,映衬得桌上的银制餐具更加熠熠发光。说明牌上介绍说:这套餐具自19世纪起就属于法国国民议会附近的拉塞饭店(Hotel de Lassay),至今仍在国民议会举办的各种正式国宴上使用。与第一张餐桌上的餐具相比,这套餐具显然精美得多,不过尺寸还是差不多。

  其实,为“吃喝”举办展览并不是法国人的创造。早在2000年,甚至在英国伦敦北部的小镇肯伍德因就举办过一次名为《吃好,喝好,快快乐乐——公元1500~2000年英国餐桌文化》的展览。那是一次名副其实的“餐桌”展,因为主要展品就是五张布置好了的餐桌。前三张餐桌是以时间顺序介绍英国餐桌文化的特点,后面两张则分别介绍英国餐桌礼仪和典型的英式早餐。英国人从19世纪起就相信“人为生存而吃”的信条,因此不大讲究美食。但英国人吃饭时的绅士风度在世界上倒是独一无二的。据说急性子的人不能和英国人一道进餐,否则会急得饿昏在餐桌边。不过,奇怪的是英国人倒为现代快餐业贡献出了几样主打产品:炸鱼罐头、三明治和炸土豆条。

  看《19世纪的餐桌》展览是我第一次去奥塞美术馆,因此我很难判断美术馆方面究竟是因地制宜地安排了这次特展还是专门为这个展览设置了附加“展示”,反正从“餐桌”展一出来就看到美术馆里一个真正的、正在营业中的餐厅。尽管相距一个多世纪,餐厅里侍者和顾客的表情与展览中的绘画上描绘的还是颇为神似;餐具与里面的展品相比较稍显寒酸了点,但毕竟也不是一次性餐具,而且餐厅正中的一排汤盘与果盘仍延续了它们的祖先的尺寸;这家餐厅不仅里面已经客满,而且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候,说不清他们到底是在等着吃饭还是想完成这次参观的最后一部分。与餐厅大门遥相呼应的是“餐桌”展览的大门,眼睛好点的人从这里就可以看见展览说明牌上当年巴黎人自诩的一段文字:“这里是流蜜与奶之地,这里的火鸡与牛一样大,成串的香肠像流淌的河流,每一块馅饼都大如酒桶,每一次进餐都意味着一场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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