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汉译法句子正误分析
21. 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年轻夫妇实行避孕率达到了99.9%.
【误】Selon les statistiques incomplètes, le taux de contraception des jeunes couples chinois est de plus de 99,9%.
笔者常以此译句作为典型案例,说明翻译,尤其是中译外切忌字对字、词对词地直译。本句中文其实是想借用数据宣传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得到了最广大民众的支持与拥护,但法文翻译非但没有传递出这一重要信息,反而更容易引起西方读者的不解与抵触,有好事者甚至借题发挥,"理直气壮"地批评中国计划生育的国策违反人道。问题出在哪里呢?试分析如下:
首先,本句中文所说"据不完全统计"其实是一个委婉之词和留有余地的话,而决非真正意义上的"不完全".可惜的是,法文译者没有理会这一点,居然照直译成了"incomplètes",殊不知法语的这个词本身含有否定和贬义的意思。
其次,法语的les statistiques是一个有严格科学含义的词语,法国人见了总会联想到权威的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想到科学严谨的统计样本和长串的可靠数据。但是,这里一用表示否定的形容词incomplètes(不完全的)加以修饰,令法国读者就此推论,既然本应科学严谨的统计都是"不完全的",那么其后的数据肯定也是不可信的。
第三,本句的中文"(避孕)率"译成法语的le taux(de contraception)更为不妥,因为在法语中,le taux同样是一个非常严格的科学术语,人们可以到产房统计婴儿的出生率,可以到太平间统计死亡率,惟独不好也不便统计避孕率。否则,很容易给人以口实,让本来就对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持保留甚至反对态度的不少西方人更觉得在中国无任何隐私可言。
事实上,一旦领会了本句中文的确切涵义,不妨可以像许渊冲先生讲的那样,来个"得意忘形",将本句变通地改译如下:
【正】Selon les statistiques disponibles / les premières statistiques, plus de 99% des jeunes couples chinois déclarent avoir pratiqué la contraception.
这里,法语的"据不完全统计"转述为"根据现有的统计或最初的统计";后半句转述为"99%以上的中国年轻夫妇声称实行过避孕".应该说,这样处理是一举两得,既向外宣传了中国实行计划生育的成就,又充分考虑了对象国民众的语言、文化及其心理接受度。
22. 大火凭借风势和干燥的天气继续在当地蔓延,很多乡村都被这场火灾毁于一旦。
【误】Le feu géant continue à s'étendre dans la region locale à cause du vent et du temps sec. Beaucoup de campagnes ont été détruites dans cet incendie.
本句法译存在的主要问题是用词不当。比如"当地",法语多用dans le pays,或者至多用dans la région,但两者都不需要加local修饰,否则有画蛇添足之嫌。又如"乡村"一词,法文的campagne确有其意,但一般为广义的集体名词,罕用复数,而本句里的"乡村"则显然指具体的村落、村庄和人家,所以,最好用village表示。另外,法语géant多用于修饰人和动植物的个头巨大,或表示企业、都市等规模的庞大,而不能用来形容"大火"(le grand feu)。其实,本句中的"大火"位于句首,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汉语朗读的习惯才添加的,因此可以略去"大"字不翻,绝不会影响信息的传递。最后,笔者改译如下:
【正】A cause du vent et de la sécheresse, le feu continue à progresser dans le pays. De nombreux villages sont ainsi totalement dévastés par cet incendie.
23. 不错,塞内加尔是一个贫穷的国家,但这里却让人感受到生活的快乐。
【误】Le Sénégal est vraiment un pays pauvre, mais on s'y sent la joie de la vie.
这句翻译的第一个错误是语用错误,也就是法语误用vraiment,导致中文的意思满拧了。原句是想说塞内加尔虽然国家不富裕,但在那里是可以快乐地生活的。而法文译句则成了"塞内加尔真是一个贫穷的国家......".塞国人听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本句翻译的第二个错误是语法错误,也就是法语代动词se sentir后要加形容词或相当于形容词的短语,用作表语,而不是随意跟名词。所以,本句应改译为:
【正】Certes, le Sénégal est un pays pauvre, mais il y a de la joie de vivre là-bas.
24. 在入籍的问题上,从前德国讲究的是血统论,而今则十分看重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
【误】Sur le problème de la nationalité, en Allemagne, auparavant, on mettait l'accent sur la théorie de sang, et aujourd'hui, on fait le grand cas de la relation entre le mari et la femme.
这里我们又一次遇到中文"问题"的翻译问题*,还是那句话,许多时候,该词并不表示真正意义上的"问题"或"难题",而是一个常用的汉语范畴词,相当于"关于......方面"的意思,法译时可考虑用sur, en ce qui concerne, s'agissant de, pour ce qui est de 等 + 实体名词,比如本句的sur la nationalité。
不过,本句的翻译难点主要是"血统论"和"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所谓血统论,是国籍法中关于因出生取得国籍的一种原则。德国历史上大多严格按照父母的国籍决定自然人的国籍,但这些年来有所松动,特别是针对配偶的入籍申请,如果双方确实存在正式的且符合一定年限的夫妻关系,则外方配偶有可能加入德国籍。由此可见,本句中所说的血统论并不是一种理论,而是一种血缘关系,所以不应翻译成la théorie,当然更不能译为la théorie de sang(血论)。至于"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这里其实就是指夫妻间的婚姻状况。
在厘清上述头绪后,笔者试将本句重译如下:
【正】Pour être naturalisé en Allemagne, avant, c'était le lien de sang qui était primé, et aujourd'hui, c'est le lien du couple qui comp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