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今天评论家更理解你了吗? 
  萨冈:不管发生什么,总有些东西不对劲,使他们惊奇,不过现在是惊奇我写的东西,而不像从前那样惊奇我所做的事情。这持续了20年。疯狂,女 明星的故事,小小的音乐,法拉利,等等。我已经不感到震惊了。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曾经是真的。但我觉得背后有些名堂,他们也并不能讲出来。 

  记者:若干年以前,你们惊讶俄国学生从你的作品中学习法语,而在法国…… 
  萨冈:当有人想拖我进监狱时,我提起了这件事,类似的话,毫无疑问,人们永远不能在自己国家里成为先知。但我总想让人注意,在那儿,我被当作 一个作家,而在这里,却被当作一个犯人。正如人们所说,人们早就把我当作是出版界的一颗明星。现在,长期以来,情况变得更好了。而痛苦,不,我从来不曾有 过。 

  记者:你一下子赞扬起酒精之乐来,是出于挑战的乐趣吗? 
  萨冈:我强烈反对“别喝酒,别抽烟,别这样,别那样”,这太烦人了。把人都当作小孩,这是很荒谬的。从拉丁人开始,就有一种关于酒的比喻,酒能减轻男人的生活重负。当然也会造成肝硬化,这大使人厌烦了…… 

  记者:毒品呢? 
  萨冈:不,毒品——我指的是可卡因——不能减轻生活的重负。在它被禁止的范围内,人们被迫悄悄地收集,所以代价极大…… 

  记者:但爱情尚未被禁……令于这点,你提及“同居的小地狱”。 

  萨冈:这不对吗?不对?那好,我向你解释。我合法地结过两次婚。这有点残酷。请注意,我是这样说的,但当我与我的第一个丈夫居伊·斯肖尔莱离婚后,我仍和他呆了一段时间。事实上,离婚引起了轰动,但离婚后我们回到家里讲和了,没有让巴黎的任何人知道。 

  记者:你爱撒谎吗? 
  萨冈:是的,我随时都在撒谎,为了避免吵架和拌嘴。我撒谎仅仅是因为这些,为了在个人生活中保护自己。但我当众决不撒谎。比如,我在电视上回 答人们向我提出的问题时。这使我惊奇。事后人们总对我说:“你真令人难以相信!”……“可我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一点没错!” 

  记者:如果你不必赚钱还会写作吗? 
  萨冈:肯定会写。但我不知道我将处于什么状态。如果我没有人要创造,没有孩子要抚养,我会做出不知什么蠢事来。这是我父亲的生理反射。《你 好,忧愁》出版后,我的出版商对我说:“你成了千万富翁。”我问父亲这些钱怎么办。他问我:“你多大年纪?”“18岁。”“在你这个年龄,这太危险了。花 掉它。”我已经糊涂了…… 
  他说得对。如果我像大家一样投资自动洗衣店,我不知自己会怎么样。这是说,我肯定会继续写作。写作是一种激情,没有它,生活将是死水一潭。 

  记者:你曾用“扭曲之举”来形容文学奖。如果现在有人给你一个奖,你会不会拒绝? 
  萨冈:一个奖,好啊,为什么要拒绝?一开始,我就因《你好,忧愁》得过一个奖,批评家奖,它使我出了名,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后来我又得了 摩纳哥奖。我觉得有段时间他们想让我进法兰西学上院。这是垫脚石。而我对学士院兴趣并不大……当我再次对政治感到厌烦时,它又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它可能 是一条栏杆。我的朋友贝尔纳·法兰克在《新观察家》中写过一些很漂亮的文字:“大部分学士院院士知道自己成不了文学史中的一章。失望了才去当院士,舒服的 失望。”这是拒绝学上院的高雅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