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法国生活一段时间，Serge Gainsbourg的故事，不需要看新近在法国上映的传记电影也能略知一二。因为就算对他的音乐一无所知，单单这一个名字，就勾连了太多不平凡的人和故事，比如碧姬·芭铎，比如Jane Birkin，甚至他的女儿Charlotte Gainsbourg；而在这些故事被讲述的过程中，这个19年前故去的影像，总会一再地回到知情人的脑海里。那么这些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的？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在他身后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记？

在一个周一的晚上，自己独自深深沉入电影院的黑暗之中，追随一个分不清生活和异想之间界限的人癫狂的一生。这个过程形容起来颇难言简意赅，也因为他的故事太过极端：或者被人津津乐道，或者被视为洪水猛兽。作为多栖而且高产的创作天才，他绘画、作曲、写词（或者叫做写诗）、演唱，甚至导演电影。他弹钢琴和吉他，无数风格极其多样的歌曲被视为经典并影响深远；Carla Bruni或者Karen Ann那种喃喃的唱腔某种程度上根本源自Gainsbourg；因为他的才华而爱慕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而与他纠缠过的女人有两个后来成为了那个时代的象征；他竟然把法国国歌《马赛曲》改编出一个雷鬼版本，并因此被法国右翼以死亡威胁；有趣的是，他自成一格的着装也让他成为某种程度上的时装icon，以他的形象为搭配蓝本的型男如今在巴黎街头仍然比比皆是。

深色条纹西装外套、白色竖领衬衫或者蓝色牛仔衬衫、穿旧的501牛仔裤、雷朋墨镜和Repetto白色系带皮鞋，这就是被法国人尊为大师的 Gainsbourg的标志性look。这个今天看起来稀松平常的搭配，在那个年代还闻所未闻。也许这个创意首先要归功于Jane Birkin：这个穿着迷你裙从英国舶来法国的歌手兼演员是另一段传奇，不仅因为她就是后来成为爱玛仕首席经典的Birkin包产生的原因。在她与 Gainsbourg相伴的10年之间，不知道是哪个瞬间，她慵懒地伏在Gainsbourg耳边，用带着强烈不列颠口音的法语对他低语：“你那件YSL 外套太过严肃了，你应该配一条牛仔裤，就算破一点也没有关系……”于是Gainsbourg用西装搭配牛仔裤，外套里面有时穿衬衫有时真空，优雅而又不羁 ——谁比Jane Birkin更深谙70年代的混搭精神呢？而那双名为zizi的白色皮鞋是Jane Birkin偶然在Repetto店内减价商品里翻出来的；Gainsbourg赤脚踩进这双鞋之后，毕生再也没有遗弃过它——据说他一年要穿坏30双同款的白色zizi，一直到终老。

在Gainsbourg的传记电影上映之时，法国人忍不住回顾自问：Gainsbourg如今还流行吗？这种自问中其实带着骄傲的成分，因为他们的答案是：不，Gainsbourg本身就是流行。也许这种不起眼的沾沾自喜也有他们的道理，试想这种西装加牛仔裤在今天超越法国界限地深入人心。但任何一种风格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表面现象。如果剥离了Gainsbourg这个人本身所代表的含义，它的拥趸还会有多少？当然上世纪70年代时曾在巴黎有过关于trendy dandy的针锋相对；讨论的关键在于，究竟是要昙花一现的时髦还是经典持久的优雅？是单纯追求炫目的设计感还是低调地讲究剪裁质地内在美？其实法国人从来都难以从自己高调的贵族情结里完全解放出来，“人要衣装”在法国是格外被奉为真理的。像前者一边倒当然不可能，于是Gainsbourg选择了不完全拘泥于经典，而采取trendy元素之长的中间地带，也算是其自由精神的某种表现了。几十年过去后，这个look居然还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而zizi如今也仍然是潮人的必备单品，不能不说是Gainsbourg自由创作精神带来的巨大感召。如今可见这样搭配的也大多是带有创作性质行业的潮流人物，这个事实应该可以算是对这个结论的简单的证明吧。